佛教中所见的共生思想
一、拔除“烦恼之矢”
《经集》(suttanipma)中的“执杖经”一章,有以下的诗句,作为释尊的言教流传下来。请看人们互相争斗,从执杖中产生恐怖,我将按照我的感受来说明这种苦恼(935)。看到人们像浅水池塘里的鱼一样乱蹦乱跳,看到他们互相倾扎,恐怖涌上我的心头(936)。
释尊在世的印度是一个动荡的时代,很多小国被大国吞并,战乱不断。社会历史呈现出论争不休、纷争不止的情势。事实上,在释尊的晚年,释迦族就被大国情萨罗(Kosala)所征服。
在这一时代背景下,如何才能给世界带来和平与共生——成为释尊出家、成道的原点中的深层体验之一,而这一体验的核心内容可表述为“冲击”和“恐怖”。
释尊所描述的情景并不限于印度,在人类本身面临着生存危机的21世纪的今天,人们同样可以真切地感受到恐惧与紧迫。
说到“浅水池塘”,确实让我们联想到“资源枯竭的地球”。今天,地球的资源、能源、自然生态环境等,由于人类永无止境的贪欲和利已主义而频临枯竭、受到严重污染,人类最基本的生存基础也面临崩溃;全球变暖、沙漠化和森林的减少、海洋污染、粮食不足、生物种类的锐减等种种危机充斥着地球。
不仅如此,与释尊的时代一样,甚或更糟的是不断扩大的贫富分化;国家、民族、部族间的仇恨;以及与宗教、文化间的偏见相伴随的战争、纷争、恐怖主义等。在世界范围内,人们“人们互相争斗”,“相互倾扎”。今天,“杖”演化为了核武器、生物化学武器以及合成炸弹所代表的毁灭性武器,其杀伤力甚至可能导致全人类的灭亡,这不正是“从执杖中产生恐怖”吗?
今天,如何克服人类、地球生态系共同面临的生存危机,如何构筑一个和平的、可持续发展的世界?本文将从探求释尊达到觉悟之路的途径,在思想的层面探索如何实现“人类共生”的理想。
释尊是禅定修行达到极致而获得觉悟的。禅定是对当下自身由表层意识至深层意识的认识深化。也就是说,是以表层意识为起点的、对“内在的宇宙”的探求。
随着对自身的认识由表层深入到深层,迄今为止的自身过去的体验显现出来。这种探求深入下去,就超越个人的层面,深入到超个人的领域,即达到与家人和朋友共同的内心世界的层面,进而深入到部族、民族、国家的层面。在这一领域中,部族和民族的深层意识获得融合。更进一步,地球上的人类本身的深层意识获得开发,在自然生态系统的基础上获得延续。
释尊的禅定,就深入到了人类意识的深层,关于其内容,《经集》中有以下的记载:
世界到处无常,四方动荡不定;我想为自己找个住处,却找不见一处不为(死以及苦恼等)所缠绕之处(937)。
看到众生互相争斗,我的厌恶产生(938前半句)。
释尊寻求没有斗争、生死以及疾病苦恼的能够安住的世界,但哪里也找不到这样的和平的世界。那么,究竟是什么让人们相互冲突、争斗和陷入战乱呢?
这开悟的瞬间,释尊洞察到所有人的内心深层里都被“烦恼之矢”刺中。
我看见一支难以看见的射进人心的箭(938后半句)。
被这支箭射中的人四处乱跑,而拔去了这支箭,他就不再奔波,坐定下来(939)。
世界创价学会池田会长在哈佛大学的演讲中,将这支刺中众人深层意识的“烦恼之矢(一支箭)”解释为“对差异的执著”。
在释尊的教诲中,有“我看到人心被一支难以看到的箭刺中”。“一支箭”,用一句话来解释,可以说就是“对于差异的执著”。当时的印度处于急剧变动的时期,悲惨的战乱不断。释尊以其富有洞察力的眼光,一定发现了争乱的根源,就在于人们对部族、国家之间差异的执著。
“对差异的执著”是对作为烦恼中心我执、“无明”的现代表述。人们执著于表层的“小我”,与“他者”相区别,生起贪、瞋、痴、不信等烦恼。那么,人们究竟为什么会执著于“小我”呢?——佛教认为原因在于“无明”。“无明”即对宇宙实相、支配宇宙本身的根源性的法(dhanna)的无知。
国际创价学会池田会长,在“一支箭”中发现人的根源性的恶,并认为建设和平共生社会的途径就在于克服根源性的恶。
不管是“民族”还是“阶级”,需要克服的恶即“一支箭”不在外部,而就首先在我们内部。所以说,只有克服对人的歧视、对差异的执著,是缔造和平和普遍人权的第一要义,也是开展开放性对话的黄金律。
那么,释尊又如何破除我执和无明,克服了“对于差异的执著”的呢?也就是说释尊是如何拔除“烦恼之矢”的呢?
释尊的禅定,一步步深入,从人类总体的深层意识出发,突破地球等行星、恒星之生死流转的层面,深入到禅定的最深层,即与宇宙自体——宇宙生命一体化的境地。到此境地,释尊在自身生命的深处,体察到贯穿于宇宙生命的“永恒者”、“根源性的法(dharma)”。在此瞬间,释尊断除了无明,开显了“涅柴”的境界,亦即寻到了“归依之所”。
对于释尊获得觉悟的瞬间,荒牧典俊有以下的论述:
佛陀修行禅定,从表层深入到深层,渐渐舍弃“小我”而入定,最终到达彻底舍弃“小我”之时,在当下的每一瞬间都能够发现“永恒生命”的生动的律动,这是一种人生的根本转换。(中略)。当彻底舍弃“小我”、彻底到达“无我”的境地之时,就从过去、未来、现在的自我存在中获得自由,发现完成人生根本性转换之路,获得新生,即在当下的每一个瞬间,生活于“永恒生命”之中。
荒牧氏将“永恒生命”称为“永恒的共同体真理”。
觉悟到了宇宙根源法(dharma)——永恒的共同体真理的释尊,遵循这一根源法而生活,到80岁入灭为止,在东印度各地游行,从事救度众生的慈悲行。从这个意义来讲,佛教是以“法”为基础的“智慧的宗教”,同时此“智慧”又进一步显现为“慈悲”。
释尊在入灭时,留下以下的教导:
以自己为岛,依靠自己,不要依靠他人。以法为岛,以法为所依处,不以它者为归依处。
“以自己为岛、以法为岛”,这就是在佛教信徒之间流传下来的佛语。这里所说的“自己”是与“法”一体化的“自己”,而非释尊所否定、所超越的“小我”。亦即成为“自我主宰”的“自己”,是与“法”——宇宙的根源性永恒的生命相融合而显现的“自己”。正是这样的“自己”,才能控制烦恼,打破“小我”的执著,开启涅柴的境界,成就精进不息、救度众生的理想人格。为了区别于需要否定的“小我”,这种真实的“自己”也可以称为“大我”。对于如何确立真实的“自己”,释尊从不同的角度做了开示:
自己是自身的主人他人如何能成为(自己的)主人?把握好自己的话,就得到难得的自主。”
在此世,自己才是自身的主人。他人如何成为(自己的)主人?贤者,如果好好把握自己,就能获得光明的智慧。
打破各种层面的烦恼、彻底否定“小我”就达到“无我”的最高境界。与在此境界显现出来的宇宙生命融为一体,既完成从“自己”到“大我”的根本性转换。从“大我”的根底显现出来的永恒的法为基础的“光明的智慧”——普度众生的“智慧”,即佛教所说的“缘起的智慧”。作为“缘起”的智慧,使全人类、一切众生都相即不离,由此浮现出佛教的理想社会——“共生社会”。
二、作为缘起的共生
“共生”思想,作为21世纪的核心理念浮现出来。从20世纪后期开始,尽管经济、金融以及信息、通信领域的全球化进步神速,不,正因为这种全球化,在人类与自然生态系统、人类社会的所有层面——从家族到部族、民族、国家、文化、宗教——,再进一步,在人自身的身体与内心之间,憎恶与偏见的“烦恼之矢”变成“分断的能量”,以更加猛烈之势到处肆虐。各种各样的存在失去整体上的和谐,彼此孤立,濒临生存的危机。
在这样的人类处境中,共生的思想,很快引起人们的共鸣。
但“共生”的概念,原本为生态学的概念。在今天,这一概念也被用于社会的领域。
现代“共生”论的核心,是回归相融的“共同体”,不是“同一化”,而是相互自立,尊重与自己不同的、多样的他者,共同造就丰富的关系性。
那么,从佛教思想的立场来讲,现在这种意义上的“共生”论能否成立呢?
前田惠学氏曾指出,佛教的共生论的思想基础是“缘起”思想。从原始佛教到大乘佛教,缘起思想是一切佛教的中心思想。缘起思想在佛教各派中分别以业感(惑)缘起论、阿赖耶识缘起论、如来藏缘起论等形式出现,在中国华严宗中是重重无尽的法界缘起论,在真言宗中是六大缘起论。天台宗的诸法实相论(一念三千论)也可以看作是一种特殊形式的缘起论。
那么,从这种“缘起”的基本概念出发,与现代的共生论相对应,能够创造出怎样的共生智慧呢?以下考察“作为缘起的共生论”的特质。
缘起的共生论应该具备以下的五种特质。
第一、一切存在都互相依存、相互关连、相互维系。每个人无论在时间的维度还是空间维度上皆与他者相联系,构成整体的和谐。每个人都不可能是与他者相隔绝的存在。更何况在全球化的今天,人类作为一个整体形成人类的生命,与地球生态系一起,形成整体的律动。谁也没有权利隔绝、破坏整体的和谐。所以说,人类作为一个整体必须互相帮助,积极构筑自他和谐的纽带。
在华严哲学中,用“因陀罗网”比喻来说明“无穷无尽缘起”。
这一因陀罗网,每一个钮结都有宝珠,这些宝珠相互辉映,每一个闪光的宝珠又折射其它宝珠的光芒,重重无尽。一切现象相互为缘而生起,相资相生。
这个比喻中的每一个宝珠,都可以说象征一个人、或者象征一个民族、一个国家、一种文化、一种宗教、或者自然界。这个世界,从一个人的层面到社会各个阶段,以及人类、自然界各个层面都相互映照、互相资生,构成整体的和谐、协调发展。
第二、每一种存在都相互紧密相连,各自发挥多样的个性,享受生命的乐趣,各自都是不可替代的、独特的存在。在这一意义上,所有的存在都是平等的。
在《法华经》不轻品中出现的不轻菩萨,被认为是释尊在过去世修行的形象。此菩萨的修行,是对一切人,“我深敬汝等,不敢轻慢”,并不断礼拜一切人。即使对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他者,或者对自己口出恶言、暴力相害的人,也继续礼拜行。其理由是确信众生皆有“佛性”,都能够发现这一有尊严的生命。
“佛性”在人的内心之中。是所有善心——非暴力、慈悲、勇气、希望、信、智慧——的源泉,植根于宇宙生命之中。无论什么样的人,虽然有生物学的差异、有社会的差异,但一切都是平等的,都具有上述的善心。虽然其表现的方法和种类因人而异,但善心的显在化莫不彰显人的个性,发挥出人的潜在能力,丰富人的人格。
所有的人都是富有个性、相互不同、不可替代的存在。正因为各不相同,所以才能够互相学习丰富自己。在不同的人中,开导出善心、善性,学习他人的个性和特性,互相尊敬。
当时,常不轻菩萨即使在那些为憎恶和偏见所支配、以暴力示人的那些人中,也看出其有“佛性”显现出的善心,从而也尊重他们。佛教缘起的智慧是,即使对于与自己对立的人,也尊重对方的个性、人格,相互尊敬,从生命之内部促使其善心的生发。
再进一步,不仅是个人,所有的部族、民族、国家、文化、宗教也皆有其特性、个性。例如,即使在充满憎恶与暴力的社会集团中,其内部也可能有善心的光彩、有多样的特性和可能性存在。相互尊敬之心,可以共同触发内心深处的善的可能性。
第三、从人类开始到所有众生,都为大宇宙的壮大组织——缘起之网所支撑,在其中生活着。
当今自己的存在,在时间方面,是经过了百数十亿年的物质进化、化学进化、生物进化、又通过据说500万年的人类进化,才成为现在的形态。在空间方面,人为流转不息的大宇宙、地球生态系、以及全世界的人们共同支撑着。从大宇宙所受的恩惠,在《法华经》的药草喻品中通过三草二木的比喻的表达出来。
这个世界的草木多种多样,有各自的特性和个性。在此,有雨降下,吸收大地的营养,草木生长。吸取天地之精华而繁荣生长。
日莲以“樱梅桃李”来表示《法华经》这一法理。受到大宇宙慈悲的恩惠,樱作为樱展现其个陛、特质,同样,梅等其他植物也各自展现其特有的多样的特质。
此外,日莲还以“自体显照”来表示受到大宇宙的恩惠而成长的草木的形态。草木的比喻,涵盖具有多种多样个性的人,也涵盖各种各样的社会集团。一切现象界的存在,皆由大宇宙慈悲的流转来支撑,形成的缘起之网的纽结,演奏着和谐的交响曲。
当人深刻觉知自身在宇宙的进化中的位置,必然生起对一切支撑自己生存的一切的感谢之情。生发对他者的知恩、报恩之情。佛教所说的恩,最具代表性的是《心地观经》所说的四恩,其中包括“一切众生之恩”。即对支撑自己生存的一切他者的知恩、报恩。对于大宇宙所施恩惠的感谢,具体来讲,就是觉知通过缘起之网支撑自己的一切众生的恩情,并表现出为他人贡献一切的报恩行为。
第四、依缘起智慧所生发的相互尊敬、感谢、报恩的善心,表现为非暴力、慈悲的活动,惠及他人。慈悲是对他人的痛苦、烦恼的共感、同苦,又指共同为幸福而行动。慈悲的行动,贯穿着非暴力的精神。
《法句经》暴力之章里,有以下的记载。
所有的人都害怕暴力。所有的人都恐惧死亡。推己及人,不许杀生,不允许杀生(129)。
所有的人都恐惧死亡,热爱自己。当推己及人,感受到他人内心也由这一生命事实时,就不可能迫害他人,施暴他人,杀害他人。相反,会由慈悲心而与与他人同苦,共同开拓幸福之道。不仅如此,还会要求他人也放弃暴力,不去杀生。
就这样,相互成为善的行为,共同渐渐形成巨大的互联网,并开展着。这样的善心的共同扩大,将带来实践的缘起法吧。
第五、缘起的智慧和慈悲的行为,作为菩萨道不仅带来自我变革,让人走上自我实现、自己完成之路,而且进行这种变革的自己,还会引起他者的变革。由“自己”与“他者”的共生——相互关联——而实现历史的“共创”。
“自己”的变革,通过实践菩萨道,超越“小我”,确立与宇宙根源的“法”成为一体的“大我”(“自己”),这意味着走向“一生成佛”之道。进而,依靠自己的变革带来“他人”的变革,善心随之扩大,引起人类社会的革新以及自然界的创造变革。“自己”与“他者”之间的相续不断的相互变革,共同创造出新的人类史。此即所谓的“共创”。日莲,关于“自己”与“他者”的相依相关性,有以下的叙述。
十方是依报。众生是正报。例如,依报好比影子一样,正报好比身体一样。没有身体,就没有影子。如同没有正报,也就没有依报。此正报是以依报来造就其身体的。
此文依据妙乐湛然(711-782年)的“依正不二论”,以“正报”为“众生”,以“依报”为环境世界。在此文中,“正报”为身体,“依报”为影子。就历史创造而言,作为“正报”的人自身的变革应该成为主体,依此主体,作为“依报”的环境发生变革。佛教就是追求通过菩萨道的人类变革,即缘起的智慧与慈悲的行为,来改变环境世界。
随着“正报”从一个人扩大到家族、部族、民族、国家、人类,在不同的层面指向“依报”的善心的范围也随之扩展开来。这样,“正报”与“依报”都依宇宙生命而生存着,承受大宇宙的恩惠,从而才有可能演奏出和谐、共生的韵律。
今日,人类需要回答的问题是,作为人类总体的“正报”,能否与作为地球生态系的“依报”,在演奏着和谐共生的韵律的同时,开创新的历史?
依缘起与慈悲的实践创造历史,作为“共创”的共生,不正是佛教思想在当今的意义所在吗?在历史创造的过程中出现的“共生社会”,才正是佛教徒理想的“佛国土”。
三、实现共生社会的目标——“立正安国论”的启示
《法华经》的方便品中说,佛于五浊恶世中出世。
天台智者大师在《法华文句》卷四下,关于五浊的出现次第有以下的叙述:
烦恼与见为根本。从此二浊生众生。从众生有连持之命。此四经时,谓为劫浊。
五浊的中心是人心中的“烦恼浊”和“见浊”。依烦恼和恶见(思想浊),人心变浊。由释尊在《经集》所说的作为“烦恼之矢”的无明、我执,以及“执著于差异”的恶见,人的生命被浊化,形成“众生浊”。人的身体与心一起被烦恼所侵袭,失去和谐,分裂崩溃。其结果就是生命力减弱,身心(生命)持续(继续)的时间缩短。即生命力的衰退带来寿命的缩短,此称做“命浊”。
“众生”是指从人的个体生命乃至向家族、部族、民族、国家、人类延续下去,以各自的阶段的生命共同体所带来的文化,于烦恼和恶见,分裂、混乱、生命力的衰退面向灭亡。人从个人发现烦恼和恶见,浸透到种种共同体,与自然生物链共同造出人类时代的产物,然后又混沌、分裂的状况为“劫浊”的表现。
在佛教中,佛出现于充满着混沌、分裂、烦恼的现世中——恶世中救度众生。因此,在《法华经》如来寿量品中,久远的佛、即从宇宙根源的法(d}lanna)出现的佛,经常充满五浊烦恼的娑婆世界,为众生教化说法,救度众生。
如此一来,我常在此娑婆世界说法教化。
将此烦恼和苦恼的“娑婆世界”变革为佛所住的清净国土——“寂光土”。
日莲为实现《法华经》中所开示的“娑婆世界即寂光土”、“此土即佛国土”的理念,不断地与烦恼和苦恼较量,走向救度众生、变革世界的道路。这种行为是继承了释尊以来的、在现实社会中通过“智慧与慈悲”的实践建设“佛国土”的精神。
日莲生活的日本,正如经文所说的那样,呈现出充满“五浊”的恶世的情景。日莲所著《立正安国论》就从天地异变和民众被疫病、饥饿所苦的景况说起。
日莲从慈悲心出发,通过经文探讨佛教思想,认为正是无明、烦恼所导致的思想混乱,才是民众不幸的根源,也才使日本国陷入混乱与迷惘。日莲提出警告,如果不尽早克服这种思想的混乱,还可能发生的始料不及的战争。
经(仁王经)中说,国土乱时,首先鬼神乱。鬼神乱故万民乱。现在,分析此文,详细考察这个事情,百鬼早已乱,万民多死亡。先难已明,国土乱之后灾,难道还有疑问吗?
鬼神是指思想的混乱,由无明、烦恼导致民众的思想的根本性混浊。由这些混浊,众人的生命内在的“佛性”之尊严性被隐藏,不能显现慈悲、智慧等善心的状况。从烦恼浊、见浊引起众生浊、命浊,这个时代的社会也呈现出劫浊的状态。
日莲认为三灾的根源是三毒(贪欲、嗔恚、愚痴):
三毒炽盛的国土,怎能安稳?(中略)饥渴由大贪而起,厄病由愚痴而起,战争由嗔恚而起。
大贪是指无止境地扩大的贪欲。掠夺他人之物、满足自身欲求的冲动,引起饥渴。愚痴与无明同义。无明是指违反宇宙根源的规律,隐覆人们的“佛性”,是指由对缘起的无知而生的烦恼。依此无明,带来生命根源力的衰退,身心的平衡被破坏,对疾病的抵抗力减弱。这样,就招致传染病等疾病的大流行。还有,嗔恚是指生命内在的攻击性。对他人的憎恶,发展为攻击性,引起纷争、战争。烦恼浊、见浊为三灾的基础。
在此,日莲认为,要改变“三灾”肆虐的时代状况、根本扭转五浊恶世,就要破除无明和烦恼,宣扬正法。只有正法才能把佛的大生命即与人生命内在的尊贵的“佛性”——宇宙根源的法一体化的生命显现出来。日莲认为,这种正法,就出现在宣说宇宙根源之法的《法华经》中。
国际创价学会池田会长,曾对“立正安国”的原理做了如下的解说:
相信《法华经》所说的根本善,确立个人的“内心和平”是“立正”之根本。然后,确立符合根本善的社会,为实现“社会的和平”而努力。
但在这里,并不需要全社会都统一在法华经的信仰中。重要的是,如何在全社会弘扬“万人皆佛”这一《法华经》的大哲学。
社会层面的“立正”,即确立“人间尊严”的哲学,“生命尊严”的理念支撑着社会这一原理。
如同在此所叙述的那样,所谓“立正”就是个人确立打破无明、烦恼的人生,是指“内心和平”的层面。进而,建设一个贯彻由《法华经》的精神导出的“人间尊严”的哲学、以“生命尊严”理念为行动原理的社会,就是“安国”。
“立正安国”之国是指民众充分享受幸福的社会,是以“民”为根本。因而,这样的社会不局限于一个国家的范围。“立正安国”之”国”意指从民族和国家乃至地球人类所有范围皆悉包括的人类社会。进一步讲,这个地球人类社会是指与自然生态系的一体。“安国”是指“佛国土”,同时也是“宝土”。
那么贯彻了“人间尊严”、“生命尊严”理念的社会共同体,具体是指怎样的社会呢?其中的形态之一就是理想的共生社会。换言之,即在一切层面的共同体中,都可以看到第三章中所详述的、“共生社会”的五个特征。
“人间尊严”是指,一切人都像常不轻菩萨所实践的那样,相互平等、互相尊敬。“生命尊严”是指一切人有与宇宙根源的法一体的内在的“佛性”。此“佛性”不限于人,一切众生无不具有。一切生命都具有与宇宙根源的法为一体的“佛性”,依“佛性”而生,故皆有“尊严”。
这样的理念,通过“缘起的智慧”与“慈悲的实践”而实现时,就表现出“共生社会”的五个特征,简而言之,1.对基于各生命的相依相关的“平等性”之自觉;2.众生多样性、个性的相互“尊敬”;3.对宇宙生命所带来恩惠的感谢和报恩;4.非暴力、慈悲的实践;5.在贯彻了“缘起的智慧”与“慈悲的实践”的社会,每个人都努力自我实现、自我完成,即成就“大我”。然而,个人只靠“自己”,是不能实现“自我”完成之道的。“自己”(正报),必须经常与“他人”(依报),相互扶持,互相帮助,共同变革整个社会。
如果你祈愿一身的平安,那就要首先祈愿回家的静稳、世界的和平。
个人的“自我”完成是与社会的创造性变革为一体的。即“个”与“全”是“共创”的关系。自己变革与全社会创造性变革同时进行。换言之,为了实现“自我变革”,就要担负起参与“社会变革”的使命。
“立正安国”论所表述的“佛国土”、“寂光土”,不就是指充满“共创”、“共生”的活力的共生社会吗。“佛国土”是指,通过“个”与一切共同体层面“共同体”的共生,洋溢着宇宙根源的生命,依靠智慧与慈悲而创造出的充满活力的社会。
创价学会、国际创价学会(SGI)的奋斗目标,就是继承从释尊到日莲的建设“佛国土”的精神,在21世纪的今天,在全世界实现这一伟大理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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